【现欧】原生演替
*现充视角
*他们值得全世界的温柔
高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欧阳动心的——喜欢”是个如此甜美的词，到了他这里却变得沉重起来。
说不出口。
他大一刚开学初识欧阳的时候，男孩儿看起来懒洋洋的，一脸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他的人生除了游戏通关和娶到新垣结衣以外就再别无所求。
北京的这所大学并不好考，所以高现曾经对欧阳辛辛苦苦考进来却甘做咸鱼的态度有点儿困惑，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很多人进了大学以后就跟脱离了缰绳的马似的，好大学里咸鱼照样多得是。
不过是个死宅而已——这是作为一个现充的他对欧阳的第一看法，甚至还带了点儿恶意。
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高现的性格并不算热络，开学的几周都没彻底融入宿舍氛围之中，一直游离在外。
“你每天擦这儿擦那儿的，不嫌烦啊？”
主席每次走过他的桌子都要这么嘀咕一句。高现没反驳，他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愤怒，到后来时间长了便懒得去辩解。
有什么可说的……
说了也没人懂。
“你每天对人家指手画脚的，不嫌烦啊？”
男孩儿声音清亮而平静，却带着不由分说的力度。
高现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见欧阳正盯着主席的脸，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说你呢，不—嫌—烦—啊？”
主席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被噎得没再说什么，悻悻转过头去。伟哥在旁边没敢说话，满室沉寂之中，欧阳转过头来看向他。
午后阳光很好，灿烂地泼进窗子里来，男孩的每一根栗色发丝都浸满了光芒，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温暖。
“别生气。”欧阳望着他开口，“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理他。”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像是一直以来孤独漂浮于海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他开始不自觉地亲近欧阳，并吃惊地发现自己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心情就会变得格外轻松。
大概是因为，在欧阳面前，他不会被安上任何标签，不会被戴上有色眼镜看待，那个人不会和他说“你这么洁癖，是不是有病”，只会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欧阳面前，他能褪去一切虚伪矫饰的外壳，单纯地做他自己。
有一天欧阳的iPad坏了，高现坐在椅子上极有耐心地等他过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一会儿，男孩就悄悄蹭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开口：“老高啊……”
“干嘛？”
“那个，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iPad……”欧阳眯着眼露出一个傻兮兮的故意讨好的笑，让人想要去捏捏他的脸。
他没说话，直接把平板递了过去，反倒让欧阳呆了一下：“这么容易？”
“你不要算了。”他作势要把手收回来，却立马被拉住了。
欧阳把平板接过去：“真干脆啊，我以为要来一场拉锯战呢，毕竟你，事儿了吧唧的，是吧。”
只有欧阳这么说他时他不会感到膈应，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人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恶意。
“你要的话，怎样都可以。”他小声说道，却在话音刚落后就后悔了。
欧阳没回话，高现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开始一场看不到前路的暗恋，意味着每一点小心思都要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辛苦却又无可奈何。
他也想像那些追普通女孩的男生一样，高调地抱着花点着蜡烛站在宿舍楼下，一句“我喜欢你”喊得惊天地泣鬼神，恨不得要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在周围所有人的起哄祝福声中大声喊：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听不到回答。
他连问都不敢问。
那份喜欢就快要憋不住了，他的心像是一个容器，感情太多的话，就会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欧阳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没敢往下细想。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的iPad被轻轻放到桌子上。
“谢啦，还有，我拿酒精棉擦过了，少爷莫担心。”欧阳很做作地抛了个媚眼儿，转身往外跑：“哎哟我得去放水，憋死我了……”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伟哥和主席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坐在寝室里，轻轻地用手指抚摸过干干净净的屏幕，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放不下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啊。
高现一直以来都很放心，毕竟按照欧阳这个死宅的生活习性，交女朋友什么的大概是下半辈子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欧阳破天荒地很晚才从外面回来，边进屋边打电话：“没有很累。”
“嗯。”
“不用，我不爱去外面吃，挂了。”
主席回过头来：“喔唷，跟小白出去啦？”
他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快否定。
求你了……
“嗯。”
他突然觉得手心冰凉，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寒冷从骨头缝儿里渗上来，让他动弹不得。
“我看小白是对你有意思。”主席很促狭地笑了笑，“特意跑到我这儿来要你的手机号，果然有问题。”
“就是帮个忙而已，哪那么多事。”
“以前也没见你给哪个别的妹子帮忙啊？”
“还人情。”
“嗯？”
“懒得说了，我先去洗个澡。”
门关上了。
他背对着他们，全程没有说话。
欧阳在后来的日子里对他一如既往的好，他也没见那人再和小白一起出去，于是就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
那种人怎么可能谈恋爱，嫌妹子麻烦都来不及。
可是万一呢？
他这样问自己。
万一某一天……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见旁边的欧阳突然转过头来和他说：“老高，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定的？”
“你才心神不定。”
欧阳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最后开口：“我不喜欢小白。”
他愣了，慢慢扭过头去。
那天下午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细小的微尘在午后的阳光中旋转着闪闪发亮，欧阳望着他，眼神干净而认真。
“我不喜欢她，真的。”
他突然就觉得心一下子安稳下来，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儿突然放松了，整个人熨贴舒坦得想伸个懒腰，又快乐得想打开窗子对外面大叫。
“你喜不喜欢她关我什么事。”他表面上很淡定地呛回去，心里雀跃得不得了。
“没啥，我就跟你说一声。”欧阳把手背在脑后晃悠着腿，歪着头看他。
那视线单纯又直接，明明没有侵略性，却根本不容得他有一点儿躲藏的余地。
很多人都觉得欧阳脑子直一根儿筋，只有他知道，这个人的心思可以有多细。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都无处遁形。
脸颊却还是……不争气地开始发烫了。
那场爆发是高现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
后来他才意识到，生气的理由并不只是因为主席对他的那番话。
那天他在外面吃饭，想着欧阳肯定又宅在寝室里，于是把饭打包一路提回去，进了门才发现人不在。
“欧阳呢？”
“接了个电话，说是小白想去，不情不愿就出去了。”
他捏紧了手里的外卖袋子，轻飘飘说了句“挺好的”，然后把袋子丢进了垃圾桶。后来和主席的那场争吵大概只是情绪的发泄口。
等到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他趴在桌子上盯着墙发呆。
……干脆放弃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那个他心里想着的人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门外凛冽的寒气涌进来，他冰凉的手却开始渐渐回暖。
“我回来啦！”
“伟哥给我发微信，我就直接倒地铁回来了。”
当时欧阳说得很轻松，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那个人嘴里撬出了真相。
那天为了还人情，欧阳陪小白一起去漫展。漫展的会场离学校很远，光倒地铁就要倒两次，还要再坐几站公交车。欧阳本来打算在漫展一直逛到闭馆的，却在接到伟哥微信以后直接赶了回来。
“这么着急就回去吗？”小白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老高不开心，我要回去。”
“怎么感觉他跟你女朋友似的。”小白冲他眨眨眼。
欧阳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随你怎么想。”
那个人撂下姑娘跑进地铁站，为了他倒地铁挤公交一路冲回来，蹬蹬蹬一步两个台阶跨上楼梯，气喘吁吁地推开门，然后用笑容轻描淡写地把一路的辛苦和焦急一笔带过，拿湿巾把身上擦得干干净净，末了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现在我可以过去你那边了吗？”
犹如一场从零开始的原生演替。
他的心原本是寸草不生的荒原，却因为有一天遇到了那个人，于是绿色一点点冒出了尖，小草探出头来，接着是低矮的灌木丛到高大的乔木……
最终鲜花盛放阳光照眼，盛大的森林拔地而起，他灰色的世界因为那个人变得斑斓而美丽。
感受过光明的人，必定会贪恋那份温暖，不愿回到黑暗里去。
他不想，再从零开始了。
“要不要去吃火锅？”欧阳套上衣服，“晚上陪你出去吃，散散心。”
“前两天不是刚吃过……”
“上次吃的鸳鸯嘛。”欧阳“唰”地拉上拉链，把手插进衣兜里看着他：“今天吃清汤，满足一下你上次的心愿。”
高现曾经看过一个段子：
【四川人曾说过哪些低声下气的话来挽回对方？
麻辣。
好吧，微辣，不能再妥协了。
哎哟，好嘛，鸳鸯嘛，鸳鸯就鸳鸯咯！】
“搞快。”欧阳望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你个哈批是呆了还是怎么的，我们去吃清汤啊！”
火锅的蒸气袅袅地升上来，让冬日的玻璃蒙上了一层雾。
“老高。”对面的人把羊肉咽下去，坐直了身子。
“嗯？”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欧阳掏出手机打开阴阳师。
“我之前还跟你说什么做选择的是你自己，后来我想了想，发现这种事真的不能怪你怂。”
“我也怂，所以我得给自己壮个胆。”
“抽十张，有SSR的话，我就继续往下说。”
他的心突然砰砰地跳起来，看着欧阳低下头飞快地点着屏幕，然后抬起眼睛来看他：“这大概是天意了。”
温暖的灯光落在那个人的眼睛里，那双眼里盛得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欧阳深深吸了口气，问出了他一直掩藏在心底的，不敢问出口的那句话。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END——
评论(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