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

山海皆可平

【Theseus/Newt】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时间线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

♦︎冬季特供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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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纽特刚刚从罗马尼亚回来的第一天,他去那儿和匈牙利树蜂呆了两个月。去的时候,他在家里的餐桌上留了封信,在回来之前见到了斯卡曼德夫人的猫头鹰。

他们的父母要前往法国做为期一个月的学术考察,意味着家里只剩下了他和忒修斯两个人。

纽特回来的一大半原因是因为那封信。

他说不清自己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毕竟,他哥哥早就是个成年人了,要说“一个人在家”这种事儿,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谁知道呢,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提着皮箱站在了家门口。

傍晚的雾气自花园里弥漫开来,房子的窗户都是黑的,只有大门旁边的小挂灯散发出一圈小小的黄色光晕,昭示着屋主人还未回家的事实。

纽特推开门进了屋。时隔两个月,家里已经铺上了新地毯,墙上的挂画和餐桌上的茶具也被换成了新的,毫无疑问是斯卡曼德夫人的手笔。他挥挥魔杖点燃了灯和壁炉,空气中漂浮着他熟悉的温暖的木香味,来自于忒修斯偶尔会擦的男士香水。

这意味着他哥哥今晚有比较重要的应酬。

纽特拎着皮箱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一切如常。

——除了一点。

他的枕头不见了。

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暂时先把这个小小的蹊跷事件抛到了脑后,妥帖安置了他的皮箱以及里面的生物们。一切料理停当过后,时钟刚好指向了十二点。

楼下的客厅没有任何动静,他哥哥还没有回来。

首先,他要找到他的枕头。

纽特在自己的衣柜里翻了一圈,无果后出了房门。他在对面忒修斯的房门口站了整整半分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末了还是慢慢扭动了门把手。

他哥哥的房间里有刚洗完的被套的好闻味道,来自斯卡曼德夫人精心挑选的柔顺剂,还有忒修斯的木质香水味,都是他熟悉的。

纽特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还有一个味道。

他说不清,那味道很淡很淡,萦绕在鼻尖,似有似无,仿佛被房间主人以魔法进行过遮掩和稀释,导致纽特不确定自己闻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点亮了灯,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的枕头正安稳地躺在他哥哥的床上,摆放位置显示它的作用显然不是枕头,更像是……抱枕。

纽特愣愣地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枕头,抬起头来环顾一周。他哥哥的书桌上摆着几年前一家四口一起拍的全家福,而床头柜上则放了另外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拍摄于十几年前的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他前往霍格沃茨读书的那一天。当时他还没到忒修斯的胸口,穿着小小的黑色学生袍,被他哥哥从后面搂在怀里。照片里的小纽特正对着他露出一个不明显的腼腆微笑,年长的斯卡曼德脸上的表情则要灿烂得多。他们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列车喷着蒸汽,热情地迎接着即将开启魔法生活的新生们。

“等你分完学院后,记得往家里写封信。”忒修斯俯下身给他整理好衣领,轻轻拍了拍他袍子的边角。然后,他哥哥站起身来,安静地端详着他。

和他同龄的孩子们都陆陆续续上了车,站台上人流渐稀。在那之前,纽特一直对于离别没什么实感,然而在那一瞬间,他望着忒修斯的蓝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儿怅然。

斯卡曼德夫人收好相机,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面向大儿子:“忒修斯,弟弟该走了。”

他哥哥沉默了两秒钟,慢慢把他的小皮箱递过来,再次把他搂进了怀里。忒修斯的怀抱很暖,羊毛衫散发着柔软的香气,正如过去的十一年纽特所闻到的那样。

这一次,他没再推开他。

 

纽特抱着枕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顺带着熄灭了炉火。他看了看时钟,十二点十分,他的哥哥仍旧不见踪影。

他走到窗边想要拉上窗帘,却突然定在了原地。

楼下的花园里,有细小的橘红色光点明明灭灭,映着玻璃窗上模糊的水汽,看不真切。纽特拉窗帘的手停顿了一下,迅速用袖子把玻璃擦干净。

他哥哥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冬日花园里,几乎要融进无边的夜色里去。他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在家里,毕竟灯都是灭的。

纽特愣住了。

他哥哥手里夹着烟,烟头把冬夜烫了一个洞,忒修斯就那么低着头,熟稔地吐出烟雾,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鬼使神差地扭过头,看向他的枕头,凑上去把它捧到鼻子底下。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忒修斯房间里闻到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纽特打开房门的时候,门厅处传来门打开又合上的声响。他抢先一步在他哥哥念荧光闪烁之前挥动魔杖,炉火重新燃了起来,照亮了忒修斯惊愕的脸。

那惊愕马上就转变为了狂喜,忒修斯丢下公文包向他跑过来,用力将他拥进怀里。他身上的大衣还染着寒冷的气息,随即又变得温暖起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

纽特张了张口,没好意思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单纯在想到他哥哥要一个人在家呆两个月以后就像傻瓜一样没头没脑地跑了回来,干脆把另外一小部分理由搬了出来:“匈牙利树蜂……已经研究完了。”

忒修斯松开他,两个人却依旧靠得很近。忒修斯低下头来看他,睫毛映着跳动的炉火,他看不清他的蓝眼睛。他哥哥在进屋之前一定用咒语稀释过身上的烟味,他只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微微苦涩,萦绕在他的鼻尖。

“接下来要去哪?”

纽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要在家多待一阵子。”

那双蓝眼睛点亮了,像有星星坠落的海水。

纽特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他慌张地低下脑袋,在睡衣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包裹着闪亮粉红色锡纸的小东西。

“忒修斯……”

“嗯?”

“……要吃糖吗?”

 

纽特躺在他的床上,隔壁浴室传来水声。他翻了个身,和床头上眨着黑眼睛的皮克特对望。嗅嗅趴在堆满闪闪发光的糖纸堆里睡得很香,怀里还紧紧搂着一颗草莓硬糖。

他前不久弄丢了用来吸引嗅嗅的铜怀表,在路过某个糖果店时,小家伙扒在橱窗前不愿意离开。包裹着粉红色锡纸的草莓硬糖盛在白色的瓷盘里,在阳光下闪烁着犹如珠宝一般的碎光。

于是,一个更加经济实惠的召唤嗅嗅的手法诞生了。

纽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剥开糖纸,把哄嗅嗅的草莓糖放进自己哥哥嘴里。

他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从他见到忒修斯那一刻起——不,从他接到那封信开始,一切就都如同脱轨的列车一般,向着未知的方向一路远去了。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脸颊有点儿烫。

“要吃糖吗?”他剥开糖纸抬起头。

忒修斯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好啊。”

他哥哥随即俯下身,没给他可怜的弟弟任何反应机会,从纽特的手上咬走了那颗糖。然后犹如恶作剧成功的高中男生一样,把目瞪口呆的弟弟丢在原地,咬着糖果,嘴角高高翘起,从他身边轻快地走了过去。

睡不着了。

纽特从床上唰地坐起来,脸红得像一颗濒临爆炸的番茄。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开始落雪,发出轻轻的扑簌声响。雪片挂在窗檐上,像情人柔软的眼睫。

纽特点亮了床头灯,望着窗外的雪发呆。皮克特已经闭上了眼睛,嗅嗅睡得依旧很香甜,甚至开始打起了小呼噜,草莓糖的锡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不知道草莓遇到烟以后会是什么味道。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纽特条件反射地挥灭灯光,重新钻进被窝里躺好,一如他十岁之前用来对付哥哥查寝的每一夜。

他躺下后才在心里感到好笑,毕竟现在他已经不是十岁小孩了,他哥哥也不会……

门咔哒一声开了。

纽特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他煞有介事地闭着眼睛,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他额前的卷发被轻轻撩开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一触即分,像是生怕把他惊醒。

那温热的气息离开了他的额头,慢慢向下。

他闻见草莓味。

纽特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眼皮轻轻颤了颤,那股气息陡然间变得慌乱,迅速离开了他,只留下一片冷空气在他周围打转。

他睁开眼睛,望着转过身正欲离开的忒修斯:“我不知道你抽烟。”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哥哥停在了原地,几秒钟后慢慢转过身来。

纽特坐起身,点亮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个房间,也照亮了忒修斯的侧脸。

嗅嗅咂了咂嘴巴,在糖纸堆上翻了个身。

忒修斯犹豫了一下,在他床边坐下。

纽特刻意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个没头没尾的晚安吻,低下头看着自己纠缠在一块儿的手指头,小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之前······我不记得了,在你走之后。”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我没有烟瘾,只是有时候,在魔法部······很·······”

他哥哥眼底是温柔的倦色,停顿了一下,又换了个说法:“会让人感到有些疲倦。”

纽特又想起了被放在忒修斯房间里的他的枕头。

———在你走之后。

他不知道,不知道忒修斯经历过多少个令人疲倦的白天,迎来独自一人的黑夜,陪伴他的只有袅袅上升的烟雾,还有他弟弟的枕头。

他哥哥抱着他的枕头,犹如抱着他,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得以安稳入眠。

 

“我以后都不抽了,好吗?”

纽特抬起头来。

忒修斯温和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因为你回来了。”

他的耳朵又陡然间变得滚烫,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想要抽烟的话·····我就········”

他转过头,再也顾不得许多,从睡得正熟的嗅嗅怀里抢走最后一颗草莓糖果。

 

“就······给你吃糖。”

 

那天晚上,纽特品尝到了草莓遇到烟以后的味道。

比草莓,更甜一点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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